人间 2022过去了我们在这些故事中追问工作的意义

  本文系网易“人间”工作室（thelivings）出品。联系方式：/fo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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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2年，有1076万00后应届毕业生从学校涌向就业的起跑线后迈入而立之年，面对起伏的行业开始焦虑地评估“风口”和“风险”，找寻自己的落脚点；这一年，事业停摆的中年人们比往常更加焦虑，上有老、下有小的他们像两头烧的蜡烛，一刻也不敢懈怠。

  2022年，任何一个人都身处在巨变之中努力寻找着心安之所，我们为了什么而工作？似乎人们对这句追问已不再执着，在迷茫和不确定中，我们匆匆埋头向前，把一切划上句点。

  2022年末，网易文创·人间工作室联合了纪录片《乐业中国2022》，共同参与乐业年鉴征集活动，记录下了来自不同年龄、不同岗位的人们在这一年与工作之间关于选择、关于困惑、关于自我、关于终点的故事。

  2022年4月18日上午，25岁的廖崇阳提交了辞职信，从窗明几净的CBD写字楼离开，当天下午，他带着仅有的6000块存款，踏上了从老家成都开往景德镇的、长达26个小时的硬座火车，成为了一名“景漂”。

  大学时期，廖崇阳偶然接触到了陶瓷，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毕业后廖崇阳开过一家陶吧，然而经营不善半年后倒闭，后来的他进过大厂，做过教培，还去做了面包师。然而兜兜转转，廖崇阳始终不适应CBD的“卷”。2022年，他终于下定决心，辞去了月薪1万的工作，奔赴景德镇圆自己的“陶瓷梦”。

  做“景漂”的前4个月，廖崇阳得先学手艺，分文未进的他只能住一个月400块、没有空调和像样家具的毛坯房里，平日里需要兼职去工厂给盘子画图案、卖冰粉挣钱。在“景漂”的第六个月，廖崇阳自己的瓷器摊终于开张了，他卖出去了第一套瓷器，180块，这是他站在全新职业起跑线上赚到的第一桶金。

  主控室是整个风电场的“大脑”，每天除了外出维修风机，苗大侠和他的同事还要轮班监控风电场内所有的风机和变电设备。做这项工作不能有丝毫懈怠，因为那些处理不及时的故障不仅会导致发电量损失，还会带来不可预知的危险。

  22岁，大学刚毕业的苗大侠进入某国有风力发电公司，两年后公司改组，同期生纷纷晋升，唯独苗大侠，被领导以“锻炼一下”的名义，从办公室的文秘岗“下放”去了风电场当了4年风车维修工人。几经波折，苗大侠考回总公司，却再次遭遇了办公室斗争。看厌了总公司的复杂难言的人情世故，苗大侠反而怀念起风电场与工人们同吃同睡的单纯日子，他向总公司申请回到风电场，重新当起了维修工，在山里日复一日修风车的日子里，苗大侠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

  2022年，是苗大侠工作的第17年，他已经从工人升级为了维修工程师，成为了风电场有史以来第一个从办公室文职岗跨行的专业工程师。

  从中专毕业的一名操作工，到考取本科学历，在上海成为主管，再到放弃“体面”的工作加入到陪诊员行列，牛森森一共用了19年。

  几年前，牛森森的大儿子生了一场病，他跑遍了上海的各大医院，医院也成了他最熟悉的地方。为了方便带孩子治病，牛森森辞去了主管的工作，成为了陪诊员，每天搭最早班的地铁，晚上披星戴月地回家。

  陪诊员的职业重在“陪”，怎样让病人在繁杂的手续流程和各个陌生科室之间有一丝被守护的安全感，是陪诊员们的工作核心。牛森森见过太多在医院里手足无措的人，带家人看过病的他，明白他们最需要的是什么。每一次帮助完一个病患，牛森森听到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谢谢”，但他觉得，自己其实没有帮上什么忙，只不过多陪他们聊了聊天。

  决定从老家河南去上海的时候，牛森森只有17岁，当时“非典”还没结束；2022年，牛森森36岁，他的第三个孩子出生了，作为一家六口的顶梁柱，牛森森希望自己能更加努力，在上海扎根。

  月薪4000元，没有大城市的车和房，每天需要克服自然条件与极寒天气，与动物打交道——这是博士初雯雯选择的工作。

  30多年前，初雯雯的父亲作为第一批援疆的研究生来到阿勒泰，主要研究的是国家濒危物种河狸。初雯雯在阿勒泰出生，从小跟随父亲在野外工作，不仅熟悉了河狸的生活习性，也了解它们面临的生存危机。2017年，硕士毕业的初雯雯成为中国林业出版社的编辑，工作1年之后，她考上了博士。没有和其他同学一样留在北京，初雯雯辞去了工作，回到了她从小长大的地方，成为了一名野生动物保护者。

  初雯雯曾坐在河渠旁亲眼看着河狸因没有救助中心在自己身边死去而嚎啕大哭，从此以后，成立一个有专业检查设施的救助中心，成了她努力的最大目标。历经4年，初雯雯靠在网上做野生动物直播、发起网络公益活动、号召网友种树，在700多公里的河岸种下了41万棵灌木柳，为河狸提供了更多的食物和可栖息的家园。

  2022年，是初雯雯在阿勒泰地区做动物保护的第六年，如今，河狸在初雯雯团队的坚持下，从162个家族，500只左右，增长到了197个家族，600只左右，实现了中国有史以来最大的提升。并且，在当地政府的帮助下，占地2600平米的动物救助中心顺利竣工了，这在某种程度上预示着，更多的野生动物能够获得科学的救治。

  1999年，老韩继承了母亲的衣钵，从城里的医院辞职，成为了当地村子里的第二个乡村医生。二十几年来，她经历了国家医疗体系的逐步革新，从乡村医生需要正规执照持证上岗，到所有药品零差价售卖，再到互联网大数据时代，乡村医生要学习电脑操作……

  乡村医生是个24小时待命的职业，身份与责任将他们禁锢在这方寸之地，以前他们还可以凭借着卖药看病补贴家用，现如今门槛要求慢慢的升高，利润越来越低，编制与退休金还缺少保障，愿意从事这份工作的人已经越来越少。

  老韩干了一辈子乡村医生，虽然有悲愁、有委屈，但这份工作带给她的喜乐、温暖和荣誉，或许是她一直不愿离开的原因。几年前的冬天，老韩半夜被人叫起来去看一个发烧的孩子。回来时老韩不小心摔了一跤，腰部磕在地上，半天没起来。好在下夜班的村民把她扶回了家。老韩养伤的日子，村子里的人几乎都来看她了，更不可思议的是人专门从外地打来电话问候，寄来营养品，老韩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2022年，像过往无数个平凡的日子一样，老韩依旧守在这间小小的诊室里给人看病、开药。在自己曾经的医专大学毕业纪念册首页上，老韩写过一段话：“若有疾厄来求救者，不得问其贵贱贫富，用一颗平等的心对待患者。作为一名医生，要把别人的生命当成是自己的亲人一样对待，要看见其他人的痛苦就像看到自己的痛苦，要永远心存善念。”

  在录音棚里，蔚双曾经配过各式各样的笑声，有时是开怀大笑，有时是淡淡莞尔。配音员的工作职责要求她在看到画面的第一时间，能给出最精准的笑声。然而，每个人对表演的理解千差万别，在数次与导演的交锋中，蔚双曾想过，也许配音是一个服务行业，导演想要什么，配音演员就得端上来什么。

  2018年，影视行业遭遇寒冬，作为衍生品的影视配音一落千丈，配音演员从以前的接活儿变成了找活儿。2021年，蔚双转行成为了一名话剧演员。尽管舞台仅有不足20平米的空间，却让蔚双感受到了表演的弘大。站在台上的她，被百十双眼睛看着——观众们将自己人生中的2个小时交托给她，希望从她身上收获些许感动，些许趣味，去抚慰生活的干涸——蔚双在那时第一次理解，为什么人们总说表演是值得敬畏的。

  2022年，蔚双作为话剧演员走上了国家话剧院的舞台，平日里她依然坚持着配音演员的工作。她逐渐认清自己：她曾认为自身热爱用声音去表演，但兜兜转转几年才发现，她热爱的是表演本身。

  点击阅读蔚双和其他声音制作人的故事：人间丨十多年前入行配音的她们，还在“用爱发电”

  钱润玉7岁时被父母送去民乐团，原本想学古筝的她因报名太晚，误打误撞开始有效学习琵琶，从此琵琶成了她人生路上陪伴时间最久的朋友。

  十几岁的钱润玉考上了音乐学院附中，也参加了大大小小的乐器比赛，获奖无数却日渐疲惫，她找不到弹琴的意义所在。直到一次参加海外音乐交流会时，一位音乐制作教授启发了钱润玉，告诉她喜欢什么就该去尽情尝试。钱润玉这才决定，从琵琶演奏者转行为音乐制作人。

  2021年，钱润玉参加了三档音乐综艺娱乐节目，演唱了自己创作的歌曲。从演奏者到幕后制作，再到台前歌手，从默默无闻的音乐生到站上央视的舞台，琵琶见证了钱润玉的每一步成长。2022年，钱润玉的巡演活动被迫取消，她联系了好友、说唱歌手张宇灵一起为动物保护创作了一首公益单曲《有灵》。

  “很多人觉得卡车司机又糙又土，看不起我们，但是要不是有我们这群人日夜奔波，在北方的人怎会是吃到来自三亚的新鲜水果？我们虽然也还是为了几分碎银，但确实对社会做出了贡献。”卡嫂唐海燕每当提起自己的职业，总是有些不平。

  在中国，有3500万卡车司机。他们驰骋在高速上，煤炭、家具、衣鞋、蔬菜瓜果……跟随他们在960万平方公里土地上循环流动，像血液一样，为中国经济输送着源源不断的动力。货运行业，卡车司机加上卡嫂的搭配很常见，曹海燕这样的卡嫂需要照顾丈夫的饮食起居，还需要协助联系接货人、卸货人，为丈夫争取更多的休息时间。从广东佛山到相距1220公里的浙江温州，是唐继军和曹海燕多年来跑车的固定路线，十几个小时的夜车，通宵已经成了习惯，他们已这样在路上跑了十余年。

  2022年，疫情下各个城市高速路口时常被封，以前1辆货车每跑一趟可以接7单，如今3辆车一共接9单，车多货少，挣的钱也少了很多，唐继军和曹海燕向银行贷款了20万周转，这是他们所可承受的极限，夫妇俩也在路线上进行了灵活变通，睡更少的觉跑更远的路，只为挣到钱回家过年。

  1990年，罗云山中专毕业后被铁路部门录取，培训3个月后，他被分配到位于成昆铁路线金沙江边的大湾子车站，一待就是10年。一般铁路部门只有表现突出的、年纪大、资格老的职工才有到大车站工作的优待，多数新人只能被分配到荒无人烟的小站上班。大湾子车站人烟稀少，只有四五户人家，平日里手机信号也时有时无，由于太过偏远，即使每年休假，罗云山也很难回家。大部分时间，他要学习怎么样独处。

  2000年，罗云山终于接到调令，他满心欢喜地认为自身要去离家更近、交通便利的大站了，但打开一看，傻了眼——调令上的“新江”二字格外显眼。

  新江站和大湾子车站仅隔一站，但那里人更少、更荒凉、离家也更远。之后，罗云山在新江站一干就是20年，经历过山洪、地震，也经历过抢修、救人。不知不觉，守在这里的罗云山也不再年轻，甚至已经坦然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罗云山是彝族人，从小能歌善舞，到了荒无人烟的新江站后，他自制了二胡、月琴等乐器打发时间，闲暇时弹奏家乡的音乐，能让自己感到些许安慰。同事们工作累了，也会让他弹奏一曲，大家随着音乐唱歌、跳舞，排遣寂寞，靠着信念守住了新江站。

  2022年夏天，郑小瑛第二届中国合唱指挥大赛在杭州举办，郑小瑛受邀在开幕式指挥《黄河大合唱》，表演者们是一群由不同年龄、来自各行各业的爱好者临时搭建的业余合唱团。90多岁高龄的郑小瑛陪着所有人排练、走台。平日里，郑小瑛走路都需要旁人来搀扶，站久了会头晕，一个月前，她还扭伤了脚，但音乐一响起，她的责任就是率领大家前进。

  2022年9月25日，在厦门市政府的支持下，郑小瑛歌剧艺术中心排练场地开工，郑小瑛以后会更加繁忙，她也在工作中度过了自己的93岁生日。

  2022年2月21日，是贵州省贵阳市天使聋儿康复中心开学的第一天，在这所学校里，孩子们的开学第一件事，是排队戴助听器。

  赵小平是当地第一个从事语言康复教育的老师，17年间，他一共帮助了600余名儿童摆脱聋哑儿童身份，学会张口说话。语言康复工作，最难的不是教导孩子发声，而是让聋儿们理解这样一个世界，语言康复师要做的不单单是让聋儿张嘴说话，而是和这样一个世界建立联系。

  11年前，赵小平确诊为直结肠癌，经历了9年时间，3次手术、6次化疗，他挺过来了。赵小平永远都不可能忘记一次在找医院问诊的过程中，他几近昏迷，拦车时很多车从他面前经停一下便离开。直到一位司机选择让他上了车，他对赵小平说，我看你脸色很不好，很多司机应该不敢载你。你想去哪，我带你去。赵小平相信，世界上还是好人多，他希望用他最擅长的工作也去做一个好人，直至永远。

  2022年8月，9岁的潘忠毅从赵小平的天使聋儿康复中心结业，顺利入学普通小学。在小学的第一堂课上，他学习的不再是戴助听器，而是学会写“人”这个字。在一撇一捺的练习中，潘忠毅的人生刚刚开始。

  尽管前路充满未知，但我们仍希望从每一个具体的人和真实的工作故事里，记录下笃定不变的勇气。

  欢迎大家关注由BOSS直聘联合出品的职业观察类纪录片《乐业中国2022》。同时，也希望能通过【2022乐业年鉴】把影片中未能记录下来的更多故事分享给大家。

  或许，他们在过去一年中，面对困难表现出的坚韧与乐观，能给我们大家带来一些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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